杨明义
2015-04-26  

出生:1943年

毕业:1962年

专业:国画工艺

经历:1963—1970年任教于苏州工艺美校,教授中国画及装潢设计;1981年就读中国美术学院;1987年赴美留学,在旧金山艺术学院深造;1989年创作水墨画《杭州西湖》被中国邮电局造为特种小型张邮票,在华盛顿世界邮政会议上发行;1991年毕业于美国纽约青年艺术学生同盟;1998年获“世界华人艺术大奖”、“1998年世界杰出华人艺术家”称号;2000年获美国亚太艺术中心颁发的“二十世纪艺术贡献奖”勋章;2007年入选由28家社会主流及收藏艺术类核心媒体联合主办的“艺术之巅——2007强势媒体年度推荐书画名家”;2008年作品在法国卢浮宫展出以后获特别独立艺术家大奖。

现职:国家一级美术师

 

许春燕(以下简称许):杨老师,您也是我们老校友了,而且是五八年最早的校友了,也就是当时的苏州工艺美专。

杨明义(以下简称杨):那时候是大跃进,办了一个苏州工艺美术职业中学,在马医科巷,也就是我家所在的巷子里。我喜欢画画,看到学校贴出招生通告以后,就试着去报了名。我妈妈却是反对的,她说画画怎么可以生活呢?但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所以自己偷着去报名了。半年以后学校就转成新成立的苏州工艺美专了。学校搬到了拙政园隔壁,也就是现在的园林博物馆所在地,我在里面念了四年。

许:那您当时进去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吧?

杨:对,那时候是十五六岁,毕业也才刚十八岁。

许:当时您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杨:起初什么都学,我记得第一年什么都画,第二年画素描,静物、石膏像、真人头像之类的,画得特别多。到了三年级就分系了,一个绘画系,一个雕塑系,我是在绘画系。到四年级就分专业了,我们专业好像叫国画工艺,还有装潢设计、图案专业、雕塑专业等。

许:这倒是很现代的一种划分方法,一二年级学的是综合课,三四年级分具体专业。

杨:我记的到三年级,绘画和工艺分开了一些,但实际上绘画也是跟工艺完全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后来绘画中又分装潢设计跟国画工艺。我基本上是画国画的,分专业的时候,很犹豫不决,因为我水彩画也画得很好,是画西画还是画国画?西画可以继续学油画,在色彩上面钻研下去,甚至搞装潢设计等等。国画也挺喜欢的,临了不少传统古画,最后我想来想去还是学国画好,那时思想斗争了好一阶段呢。

许:您最终还是选了国画,这等于说您的专业是等到毕业那一年才定下来的啊。

杨:我的最后一年是真用功啊,临了不少古画,也学习创作了许多作品。

许:您毕业以后就直接留在学校里了?

杨:这中间因为时代的原因,经历了一些变迁。毕业以后没多久国家政策又变了,上面把这个学校就停办了。大家心里很慌,没工作了,生活都成问题了,不知前途怎么样。后来农村户口的同学全部回农村去了,我们城市里的同学就留在那里办了一个苏州工艺美术研究所,属于工艺系统,在我们学校原来的地方。我当时是留在水印木刻组里面,复制那些老早的水印木刻,但不是桃花坞,是像上海朵云轩性质的那种。我跟沈彬如先生在一起,那时候我偷着学刻现代木刻,他反对我刻木刻,让我跟他学花鸟。那时候我对花鸟没有兴趣,我喜欢反映现实生活的内容,所以我平时就喜欢画速写写生之类的。

许:您的木刻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的吗?

杨:那时候工作真的是传统的复制木刻。一年以后,工艺美校又重新复办了,我们这批毕业生全部留在工艺美校做老师。这当中还有一个穿插,就是当时大家不甘心,从学校毕业以后觉得学的东西还不够多,还想去考美术高校,上海戏剧学院、南艺、浙江美院等等都在招生。我们当时弄不清自己是中专还是大专,后来确定是大专。我们都想去考学校,但是领导坚决不让我们考。为什么呢?说我们不能脚踏两条船,不能追逐名利向上爬,一心想做画家的思想是肯定错误的。好多人像余克危等等都去考的,甚至是辞了职去考的。

许:为了考大学,付出了很多代价啊。

杨:对,领导安排了工作,怎么好去考学校呢?不比现在很宽松的,到哪里都可以。事实上他们去考也肯定是考不取的,为什么考不取呢?因为领导发信过去说这个学生思想不好,不安心工作,一心向上爬,趋于名利,希望对方学校不予录取。其实他们业务成绩都是顶尖的,但是都没有考取,全军覆没。

许:余克危跟你是同学吧?同学们都在想考大学,你有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

杨:是啊,同学们去考,我也准备去考的。那时候我对工艺美术研究所的王所长说,我也要去考。他说不要去考,你考不取的。我说我画得这么好,怎么会考不取呢?后来看了同学失败的遭遇,我就知道为什么了,画得再好都没有用。那个年代,政治第一嘛。余克危后来老老实实写了检查,又回来了,但是工艺美术研究所不能呆了,就下放到一个玩具厂里面去搞设计,条件就比我们差多了。我就因为那个所长跟我这么讲了,我吓跑了。那时候就这样子,我们自己的个性发挥不出来,自己的追求也得不到领导肯定。后来,我就留在工艺美校里做老师,教了三年课,一直到文革开始了才停下来。

许:到了81年的时候,您好像有机会进了大学,好像是进修是吧?

杨:78年是恢复了高考,那时候我认识好多朋友和老师,中央美院的版画系李桦、中央工艺美院的袁运甫、浙江美院的赵宗藻,都写信叫我去考研究生。如果我那时候考成的话,我跟陈丹青都是同学了。那时因为是刚恢复高考,很多有才华的人都想重新进入大专院校去完成自己的理想。我想,老师点名让我去考,肯定有希望的。我还是向往北京,因为我认识北京很多画家。可是当时我丈母娘生癌症,在医院里紧张的不得了,所以就没有办法去考。我书都已经温习了不少,美术史、文艺概论之类都看了,做好准备去考的。所以很遗憾,没有能够去中央工艺美院读研究生。80年的时候,李华写信告诉我中央美院版画系开始招进修生了。那时候审查很严格,不像现在扩招,那时候好像只要很少学费。我就把作品寄过来审查,最后就录取了。所以81年我有大半年时间在中央美院进修。

许:您当时进修的是版画专业。

杨:是版画专业,因为那时候中央美院中国画系还没有开始招进修生。我的重点进修是版画,在学校里刻了不少木刻。也画素描、人体,那半年多时间很用功。可以说分秒必争,每天都记着做了些什么,到哪里看了什么展览,心得体会什么,一天都不放过。我也认识不少名画家,经常到他们家里去讨教,收获很大。

许:我看过您的《近日楼散记》,书里不少内容是写您当时跟他们的交往,这可能对您的影响也很大。

杨:是啊,我认识的很多老师对我的帮助都很大。中央美院一直是基础比较好的一个高等院校,资料很多,尤其是外国资料,结束进修回来的时候,复印的资料都满满一纸箱。

许:可能是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杨:这个机会的确很难得,回来以后我动员朋友们都要到北京进修。所以我们苏州版画艺术研究会的人都去进修了,一期接一期的,苏州以前那比较保守、安逸的气氛也被打破了一点。

杨:所以现在的苏州工艺美院也是我们工艺美专的延续,是有血源关系的。文革后因为工艺美专没有了,一部分老师文化大革命以后就到纺院去了,后来又到了苏州大学。我就一直在文化局下面的一个文艺创作室搞创作,和写剧本的、文学的一起,我们画画的一组。后来恢复国画院,就进了画院。

许:您在文化馆那段时间是主要是做版画还是水墨画?

杨:水墨画和版画都做。因为我老是想画苏州风景。我版画刻得不少的,做得也蛮好,在国外、国内展览上的反映挺好的,但还是想用水墨去表现水乡。我学中国画这么多年,专业工作是一直在画中国画。我一直想在水墨画里表现苏州的风景,长期在探索。后来经过不断的探索就找到了表现江南水乡的办法。开始画了之后,人家都挺喜欢的。有些老先生来苏州看了很赞赏我的画,也增加了我的信心,南北地方好多杂志都发表我的画。

许:当时是八几年?

杨:应该是83、84年的时候。

许:您后来得了鲁迅版画奖,那又是什么时候?

杨:鲁迅版画奖是后来九十年代的事情了。我的版画作品出国展览很多,而中国画也有人慢慢鼓励我,81年的时候我的作品就参加了法国沙龙展。

许:现在您好像主要创作的是水墨。

杨:现在年纪大了,也刻不动版画了。我画水墨画,那套江南水乡的表现办法,经过几十年也磨练出来了,一直在不断丰富、充实着。因为一个新的画法出来不容易,我也是经过了三十来年的奋斗。令人欣慰的是,大家挺喜欢我的画儿。我打开杨澜的博客,这个版面上头就是用我的水墨画,所以我觉得江南水乡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创作题材。我生于斯,长于斯,家乡到处都是我熟悉的地方。小时候就画水彩、画速写,都是画江南水乡,但是中国画不知道怎么去表现,历史上、传统里都没有明确的方法。文征明、王石谷画的,都是一座小桥,一个小房子,画个虎丘、上方山之类的,也有江南水乡韵味,但是好像不过瘾。我想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我们的家乡,看江南水乡的建筑。黑瓦白墙,用版画表现出来的效果,很概括,大块面的,很大气,我想这个效果在水墨画里也一定很好,于是不断地试,用刷子把大块黑白的感觉画出来。所以我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到国外去,总之江南水乡的主题是我创作中的一个最重要的主题。

许:我们去国外常常去了解西方文艺,外国人对东方文艺,对苏州这个东方威尼斯,也不大知道,所以看到那种白墙黑瓦,小桥倒影,反而挺喜欢的。

杨:我的好朋友陈逸飞也是这样的,他到了美国也不知道画什么,那时候他画人像,美国人像画家很多,要一下子跳出来不容易。他写信给我,那时候我在中央美院进修,他说在他杂志社画插图,画国内的天坛、长城风景,他问我还可以画点什么?当时我正好在那里画江南水乡,我说你画江南水乡,画东方威尼斯,外国人肯定喜欢的。于是我就给他寄照片,一大包照片用纸箱子包好给他寄到美国去了。寄费那时也很贵的,要百把来块呢。

许:那是很早的时候了。

杨:大概1981年的时候。那时候照片没有彩色的,全部是黑白的,还是自己冲印的。陈逸飞画出来以后就放在画廊里,反映很强烈。他很激动的,说给我寄彩色胶卷给你。当时国内彩色胶卷的价格对于个人收入来说太贵了,而他画油画一定要彩色胶卷。我还是咬紧牙关,买了两三卷彩色胶卷拍了照片给他寄去了。所以他开头画的资料基本上是我提供的。等到一年以后他放暑假一回来,很激动的叫我马上要陪他去水乡拍照。陈逸飞就是拿水乡的风景打入西方去,他应该是第一个人,所以很成功。他跟我的感情也很好,因为我们两个人审美很相近。我们从小就一起,他常看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许多图片,说我的眼光跟他一样,选的都是好的画。

许:你们的审美趣味很像,又都那么钟情水乡风情。

杨:对,他跟我一直很好的。我们到周庄去,就画了著名的双桥。后来周庄开发旅游,还拿这个说事。

许:你去周庄的时候好像还要早,都说你是最早发现周庄的人。

杨:我是七八年去的,文化大革命以后画水乡创作,那时候水乡都冷冷清清的,穷得很,破破落落的小街很幽静。我说我一定要画个热闹的水乡,那时候比较左的创作观念,要画欣欣向荣,还要把水乡的味道画出来。我一直想象村子里老百姓怎么在街上买东西,怎么玩。我要去找创作的资料,所以到了不少水乡地方,我找到周庄的时候很激动,那当中有许多具体故事呢。那时候公家有个照相机给我在用,我把机身上的漆都用掉了。所以我水乡照片很多,七八年、七九年、八零年,一直到八五年拍的水乡照片我有几百张都是拍周庄的。这次可能要他们整理出版。那时候的周庄比较完整,没有破坏。后来我介绍画家去的很多,也发表议论,跟上面反映这个水镇要保护起来。我也写过信,吴冠中写过文章,所以他们很重视这个水乡保护,现在说起来呢也是画家的很多功劳。

许:对,后来很多人去周庄,也都是您带过去的。

杨:我带了好多人去,吴冠中写信来,我带他去那里住了十几天,画了不少。他又写了保护周庄的文章,我把文章转寄有关领导。他是全国政协委员,他的意见领导也重视,周庄就这样慢慢保护起来了。我自己以前也写过好多信,没有用,因为我不是什么官员,只是一个普通画家,意见没有人听。此事吴老师也挺高兴的,周庄也感谢吴冠中,我就是中间的牵线人。

许:水乡给了您不少创作资料、创作题材,可以说是创作的源泉。那您后来怎么会到美国去的?感觉上完全是两种文化啊。

杨:真的感谢家乡这块土地,得益于我的艺术成长。而我到美国去,也是因为我的好朋友陈逸飞、陈丹青都去了。我想看看外国到底怎么样,外国的博物馆到底怎么样。那个时候,世界名作的原作都是看不到的。好不容易来个国外画展,在北京、上海,我们都坐了火车去,每张名画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很不易的。

许:当时的资源实在太少了。

杨:太少了,印刷品也少。后来我到日本去看到西洋美术馆挂满印象派的油画原作,很激动,原来印刷的颜色都不对。所以,更想有出国去学习的就会。吴冠中说,画中国画一定要去看西方的艺术,如果你不懂马蒂斯,不懂毕加索,你画画绝对没有前途的。

许:吴冠中老师画画也是这样,西方绘画对他的影响很大。

杨:是,所以我就下决心去了,吴冠中老师很支持我,吴作人也支持我,吴冠中在北京寄了一份推荐信给我,我在苏州的老师吴木,亲自拿英文给我填写一份推荐信,他的英文很好的。他说,我以国画院院长和你的老师双重身份推荐你,我的一个用功的好学生来美国念书。所以应该说,这些老师对我的期望都很高。那么张辛稼老师、徐绍青老师都写介绍信叫我去找黄己千,美国的一个大收藏家,后来我住在他家里。所以我到美国应该说还算是不错,因为许多人对我都很关心。

许:但是没想到一去去了那么久。

杨:去了以后具体事情多了,后来全家都过去了。美国很自由,孩子念书,家长责任重。艺术方面,我开头在学校里不断地学,也有不少的困惑,到底是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当时心里也很苦恼。把西方的一套全部接受呢,自己又不甘心。东方的一套又怎么发展呢,也是个大问题。所以那几年也不容易,也是一直在矛盾中生活。但是我自己有个宗旨,就是不断地坚持自己的道路,不管做什么,一天都不能忘记画画,所以我在美国基本上没做过别的事情,全部在画画。我常常在地铁里拼命地画速写,画各种人物,日积月累,我在美国画了四五千张速写。

许:所以你回国以后,就有一个有关旅美十年的速写展览。

杨:我办了一个十年后归国展览、一个速写展览,汇报留美十年的成绩,也算是向关心过我的人、还有广大父老乡亲的一个汇报。

许:我记得你回来的那一年,华君武看了你画的画,说了一句话,他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是不是说,你去国外以后的作品变化挺大的?

杨:回来以后呢,我闷着头又画了一批中国画出来,给他们看。几个老先生都讲杨明义大有进步,华君武看了以后,说我的画比以前气派大了,毕竟是要到国外去开眼界,所以他给我的题字就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觉得艺术一定要坚持。现在这个社会不比我们从前了,有不少浮躁的东西,大家的欲望多了很多,像我们这样死心眼的人可能较少了。但是搞艺术一定要自己真的喜欢,真的有兴趣,这个兴趣将会指引你一生的道路,并坚持下去。

许: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我们常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杨:对,所以希望我们的年轻学生要忠于理想,忠于事业,这个很重要的。我就是怀着这么严肃的态度一路走来,一直在反思,哪些地方做的对,哪些地方做得不对。我有个宗旨就是:一生就做画画的一件事,做好就够了,不要去东张西望。我从小喜欢画画,一直画到现在,六十几岁的人了,还在用功。这就像磨刀一样,一定要好好的磨,越磨越快,不磨就钝掉了,弄到水就生锈了,所以就一直要磨。我是照相机不离手,速写本不离手,有机会就画。我老是跟青年人讲,你们现在怎么不画画?都拿个照相机这里拍一张,那里拍一张,最后到哪里拍的都忘记了。

许:手要熟,那现在您出门还画速写吗?

杨:画啊,我不知画了多少本了。速写是我从六十年代一直画到现在,没有停过的。我在美国每天上学,在地铁总是坐在一个位置,画各种人。另外一个就是手心里记着英文单词,背单词,背背不行了就画速写,画旁边人。每天上班都是这批人,都认识我了,都这样翘大拇指,真的是这样的。所以人家说在美国你肯定是二等公民,给人家看不起。我说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没有人看不起我,多少人对我翘大拇指。因为看到你很专注事业,人家很尊重你。我出去,不管我最近到德国去还是到法国、美国去,总归画速写是不停的,一次出去就画掉一本。这次到德国去七天,又画掉一本。对我而言,时间太宝贵了,要抓紧时间。你们身上还有很多时间,我没有多少了,我只好拼命节约用了。

许:您在走过的那些日子里,已经积累很多了。

杨:没有,我们走了不少弯路,开会、学习、运动浪费了不少青春年华,所以应该说你们以后前途都比我们好。现在开放了,以前我们真不容易,做画家多难。老师总是教育我们,工艺美术学校培养的就是工艺美术人才,我们的经费都是老工人做出来的,都是玉雕厂的工人冷水里泡出来的。我想想,画画就像犯罪一样,等于说要偷着画。

许:那您最近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杨:最近我画完了一百座江南的桥,画了三年。下来我准备画苏州的小巷,慢慢再琢磨琢磨,想画得更深刻一点。

许:就是《江南百桥图》吧?好像您请了黄永玉为您写的序言。

杨:对,我先期找资料,然后出去写生。现在全部完成了,一百张,我还写了一百篇文章。一篇文章配一张画,要出一本书,现在在译成英文,准备中英对照一起出。桥是大家都喜欢的,桥是沟通的桥梁,是很有哲理的一个主题。所以美国人看了也都挺喜欢的,有出版社还希望我在美国出版这本书。

许:三年之内画这么多桥,肯定是很不容易的吧。

杨:我是很认真的,不是说拍张照片就回去画。我要去好几次,有时候感觉不对,或是早晨看不好,就下午看,晴天看不好,下雨的时候也去看。速写也画了好多。所以出版画册的时候,计划每座桥一张速写配一张画,然后是中英文对照的一篇文章,大概是几百个字的创作感想。

许:我先前倒是看到过您画桥的速写,好像是很早以前的了。

杨:我桥的速写画了不少,文化大革命中就画了。我们步行串联,我就跟我弟弟、同学一起到浙江去。那时候我们没有照相机,背个铺盖拿个速写本一路上画过去。我画了不少浙江绍兴水里的桥,现在还在。

许:我看您除了江南水乡这个主题以外,去国外旅行时也画那些国外的风景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是有点跟中国水乡那种中国的东西相似的味道在里面。

杨:没有办法,用中国人的情调去画外国,还是中国人的情调。

许:特别印象深的就是画伊斯坦布尔的一张画,我当时看那张画感觉好像除了房子看上去像西方的,其他的特别是情调,看上去很有东方的那种感觉。还有印度的。

杨:意境情调还是东方的,马来西亚、佛罗伦萨、印度的,我都画过的。印度我挺喜欢的,我准备再去一次,因为我也喜欢画些人物,画风景是主要的,只是觉得时间不够啊。

日期:2008年10月9日

时间:上午9:00

地点:苏州工艺美院美术馆

采访:许春燕

摄影:刘洁

摄像:黄新军

整理:易明

编辑:许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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