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1963年
毕业:1983年
专业:工艺绘画
经历:1989年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人物画专业
现职:现为中国美术学院专业基础教学部副主任、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谢士强(以下简称谢)高兴今天能够采访您。九十年代,我还在工艺美校读书的时候,我和不少同学就知道您。毕业创作时,我的同班同学李戈晔曾经模仿你的一幅作品画过一张画。吕美立副院长也曾向我们展示过您的一些资料。
于振平(以下简称于)美立副院长当年也是我的老师,李戈晔后来也考到了中国美院,还有沈沁,她们俩在一个班上,两人都很努力,画得都不错的,能在学校五十年校庆时再遇校友,我也很高兴。
谢:您是苏州吴江人?我听说你有时回家乡还帮助美协做一些美术培训工作。
于:是的。逢年过节,我会回吴江,看看父母,一般除了家基本不出去就又回来了。只是近两年吴江市委、宣传部对美术非常重视,应文联美协邀请做过一次讲座,参加过几次活动。
谢:您何时毕业于工艺美校的?
于:八零年进校,八三年毕业。
谢:当时考这个学校感觉难吗?
于:难倒没有觉得难。考工艺美校那年,我同时报考了南京师范大学和浙江美院。南京师范大学初试过了,复试被刷掉了。浙江美院初试就被刷掉了。工艺美校录取了我,这样就上了工艺美校。当时还有些不太情愿,因为那个年代大家都是想当画家的,对工艺美术有偏见。考上后发现其实基本上就是学国画。我想如果没有工艺美校这三年的底子,日后我也考不上中国美术学院,绝对的。
谢:当时工艺美校您所在的班级有多少人?
于:好像十来个。具体数字有点不太记得清了,离开苏州也那么多年了,噢,应该是十五个左右。
谢:现在想想,当时你们也都不到二十岁吧,因为我们学校那时还是中专的建制。
于:是。但我们这一届是高中毕业以后考的。那么大概有……十八岁吧。
谢:那么,也就是当时社会上所说的“大中专”。回忆在工艺美校的生活,您觉得什么印象比较深刻呢?
于:是的。我记得我在工艺美校上学的时候应该说还是一个非常乖的学生。如果说让我记忆比较深刻的,那么应该是做了不太乖的事情,才容易记得住。我记得当时好像有这么一件事,有一次我回母校还和吕美立老师说起过: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社会上好像比较流行长头发和大裤脚管的裤子,可我们工艺美校就严禁这些。我记得当时我们的书记拿把剪刀站在校门口,校门很小,学生们一个个进来,他就看哪个头发不够标准,不够标准的就不让进来。每次都很紧张,因为我天生卷发,如果太短的话,就感觉比较乱,所以我也习惯留得稍微长一点。还有一次,我们老校长碰到我,就说:“你为什么留胡子?”因为我的胡子比较密,长得也快,几天不刮的话,就比较长了,其实也不是我故意要留的。每次碰到这样的检查,我都会感到校长用一种比较严肃的眼光看着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蛮有趣的,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还有一件事给我的印象也比较深:刚考上不久,记得有一次上海有个画展,我很想去看,当时因为有便车,那个年代经济比较节据,搭便车去就可以省掉车费,所以就向当时的班主任黄老师请假。没有同意,可我还是跟另外一个同学擅自去了。回来以后,被勒令在全年级、还是全校开大会的时候做检查,蛮严重的,因为我当时还是班长。虽然是去看展览,但毕竟是违反了纪律,现在自己也做老师了,觉得当时的确不应该那么做,学校有学校的纪律。但不管怎么说,我记得我们大家当年对学习都还是很认真的。只要上海、杭州每有稍微好一点的展览,我们都会利用星期天自费去看。还有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自动组织起来画素描头像写生,同学之间轮流做模特,这样坚持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学习的氛围还是很好的,,课余时间自己还搞创作,有时候晚上不睡觉或者偷偷的睡在教室里。这种事情也不少。
谢:学生时代总是有趣而令人怀念的。谈及对老美校的回忆,不少老校友都会反复提到我们学校在拙政园和狮子林的那段时光。据说你们当时都是在回廊里面做操。您对此有什么记忆。
于:我们当时上课在拙政园,住在狮子林。虽然地方很小,但大家都觉得很幸福。印象深的地方有很多。拙政园里的四面厅,还有个大礼堂,每次开会都在那里。讲座也在那里。我记得当时还有质量相当高的讲座,有黄胄先生、吴冠中先生、张仃先生等等,他们还给我们现场作画。这礼堂给我的印象很深。有一个舞台,一个不大的舞台,舞台后面就住着我们现在的王书记。他真是在幕后静观着工艺美校的变迁,记得毕业分配的时候就毕业去向问题我和徐惠泉还一起到后台去征求过他的意见。还有桂花开放的季节,在园林里读书感觉很特别。一到晚上夜自修结束了,大家一起回宿舍。特别是冬天,回宿舍前常常会上街去喝羊肉汤,那时候羊肉汤的味道也比现在的好得多,也很便宜,先不把羊肉吃光,还可以不断地续汤。一个宿舍大概8-9个人吧,我住在门口,正对刘懋善老师家的那幢楼。当时的刘老师可能比现在的我们还年轻吧。刘老师也会经常到我们宿舍来聊天,什么都聊。但就在他那随便的不经意的聊天中我们往往得到很多启示,他一走我们就会激动半天。想想那些事情,的确很有意思。还有,当时一到周末晚上就会想着跑出去满大街去找电影看,找到这家发现电影看过了,就换一家,非要找到一家没看过的电影。那个时候的电影有很多都是六十年代文革前的一批老电影,都很不错的,还有一些译制片,是现在的一些引进大片所无法比的,上海电影译制片厂翻译得很好,还有哪被称作为天堂里的声音,真享受。我们都是走路去,也不舍得去坐公交车。
谢:还好,当时学校的位置比较好,基本上是在闹市区了。学生时代相对而言是比较清苦的。
于:不过我们那个时候不但没有学费还可以拿到补助金。我是拿得最少的,八块多。补助金是根据你自己填的表发放的,就是根据家庭经济状况来定你是一等、二等还是三等,我拿了个三等,最少的。我当时可是如实填写的!那些拿一等的人按他们所填的生活标准应该是没法活的,好像还有一段时间是发饭菜票的。后来上了大学也是有助学金的,我填的比实际情况少了一点点,可依然是三等,哈哈。
谢:可能当时好多家庭比较贫困的学生靠助学金基本上就可以维持生活了。您后来是否回过拙政园和搬迁后的母校?
于:后来我回去过三次,有二十八年了吧,二十八年差不多也正好见证了工艺美校在改革开放三十年里的变化。第一次回去的时候,母校还在拙政园,第二次就搬到了虎丘。那是有一年,我们美院造型基础部集体到苏州搞活动,到了母校。当时我就想:哇!变成那么大了啊。后来一次,哦,不对,我回去过四次,后来两次就到了现在的这个石湖新校区,我觉得简直是太大太大了。当然对于我们这些八十年代初毕业的学生来讲,我们怀念的还是拙政园的那种感觉,当年的一幕幕,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不管什么,现在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谢:是的。那么,当年工艺美校的那段生活和学习对你今天的成就有何种影响呢?
于:工艺美校给了我很多财富。当时我是在绘画班,具体的说,就是中国画。之后,到了美院学的也是中国画。我觉得,我们母校的教学体系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在中国画临摹教学方面。我当时印象很深的就是老师让我们临摹四王的山水,还有工笔花鸟的宋人作品临摹。有很长的学时。工艺美校当时一批老师对中国画传统的理解都是很不错的。后来我到了美院以后,也有这个课,但是我觉得对我来讲并不新鲜。因为我在工艺美校的时候就学过了,道理基本上都差不多。和一流的美院比,这说明母校的教学还是有水准的,影响到我以后的学习,一直到现在。后来,我调到美院的综合绘画系,在那些年里,我的中国画作品其实走得比较远,因为跟我从事的专业有关系,但是也还是没有出格,我想就是在工艺美校的时候打下的基础,有那么一个烙印在那里。一辈子受用。当时给我们上课的有很多很优秀的老师,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单。现在可能教过我的老师基本上都退休了,尽管他们有的仅仅是中专文凭,但是他们的程度绝对不亚于现在的硕士、博士,留洋海归派,丝毫不逊色。而且非常非常的敬业,对学生好,这给我们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像蒋凤白老师,他是原来老的浙美潘天寿的学生,专业的能力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在他上课的时候,他把他自己的藏画拿到我们班里来,就这么挂在那里,让我们临摹。那些都是原作啊,甚至有大师的古画,我从中学到了很多。美院当然有更多的藏画,但隔层玻璃,就不能随便让你这样临摹。当年人们却不大有这种担心。现在的话,你绝对担心:教室里又没有什么防盗措施,挂在那里要让人偷了怎么办?当时就没有这种概念。工艺美校的临摹教学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觉得这个临摹很重要。其实不管是中国画还是西洋画。都讲究个“图式”。贡布里西说的:要有个图式。那么,这个图式从哪里来?你得向先辈和大师学,要临摹。我们中国画的学习尤其要强调临摹。我们当年的创作课很少,大家在业余时间搞的创作,也拿到课堂上让老师提意见,老师会给我们说很多,对日后的创作也有一定的帮助。还有我们的班主任严品娟老师,一个正直的人,容忍了很多我们当年的任性,日后我也当班主任,并被评为省优秀青年教师,还是要感谢这辈子遇到的象严老师这样的几个好老师,是他们教我如何为人师,使我终生受益的。
谢:是的,临摹是艺术人的第一步,之后还要从生活和书本里汲取营养。以前的教学有很多成功的、可借鉴的地方。我也是工艺美校的毕业生。毕业后上大学的时候,我感觉美校的很多教学设置和大学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不知您是否有同感。
于:是的。特别是它对于中国画传统的理解方面,我觉得还是很到位的,与后来的美术学院有很多共通之处。我刚才也说了,其中的山水画和工笔花鸟画的临摹式教学,是比较突出的。其实课程设置和教学要求更多的趋同于纯绘画专业,当时全国也有好几个工艺美校,我想我们工艺美校在对传统中国画的教学方面无疑是领先的。
谢:美校当时的那种教育方法确实培养出一批艺术家。比如您,还有您周围的管怀宾老师、张铨老师、还有茹峰老师,好像都是你们前后届的。
于:就两届。张铨跟茹峰一届,我和管怀宾一届,张铨和茹峰他们是初中毕业的第一届,我们是高中毕业的第一届。我的同班同学大多也还从事艺术行业。后来工艺美校毕业的学生,又到中国美院来深造的其实也有很多。留在美院当老师的就有好四个。我们有时候聊起工艺美校来,大家都很感慨,怀念那个时侯我们对艺术的虔诚,那种单纯劲。
谢:工艺美校毕业后,您直接考入了中国美术学院?
于:不,我工作了两年。当时毕业了以后被分配到常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穿着制服,坐了两年办公室,干了两年跟专业不对口的工作,当时感觉比较痛苦,我想无论如何我要离开那个地方。不是说工艺美校毕业有多了不起,不能改行穿制服,但我觉得我这样的性格很不适合那样的单位,还是想画画,整天郁郁不乐,当时我们上一届同学钱洁,她分在常州日报社做美编,我就很羡慕,一心想着要调动工作,倒也没有想非得考大学。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老同学约我,他说我们一起去考大学吧,因此就报考了南艺和浙美,当时苏州人几乎没有考上浙美的,所以重点放在南艺,没想到很顺利,都考上了,那么,我就选了浙美。
谢:您当时学的好像是中国画?
于:一进来是中国画人物专业,然后到高年级就分工笔班和写意班。我选了工笔班。其实在美院的四年,我的专业成绩一直平平。拿过5分的是三门课,工笔人物、工笔花乌和山水临摹,我想这是工艺美校垫的底。
谢:后来您从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后,好像又回到了家乡的丝绸工学院?
于:是的,在苏州丝绸工学院又当了六年老师,中途又回美院在刘国辉老师主持的中国人物画高研班念了一年,再回到苏州丝绸工学院呆了两年,95年调回美院。
谢:您的专业中国人物画和现在在基础部从事的教学,这二者之间好像没有太直接的联系。这之中是否有矛盾和苦恼?
于:你说没太直接联系,但也有联系,当然也有苦恼,但是也会得到很多东西。我是学中国人物画的,但是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离开国画教学,教素描。原来在综合绘画系时,就我一个人是国画出身,其他很多老师都是画油画、或者做版画和雕塑的。我在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有时会反思很多问题,让我感觉到当年在国画系学的素描有某种局限性,我就不断调整。现在到了基础部也一样,因为基础部的老师也是来自于国画、油画、版画、雕塑专业的。有一些非常优秀的青年教师,在教学交流或者集体评分时,我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素描和我原来的那套素描在造型观念上的不同。这也许揭示了国画系素描本身的一些不足。但国画的那套素描也有一些长处,那么,我可以发扬长处。我觉得不在国画圈里画国画,我反倒占了便宜了,成了我的优势,我能保持很清醒的头脑,这几乎是救了我了。苦恼的是在较高层次特别是在中国画方面无法从学生中去得到更多的启发,来补充自己,没有毕业生,也少了点成就感,好在还有研究生带。
谢:是的,离得远、有参照物反而比沉溺其中没有参考看得更清楚。您刚才提到了综合绘画系,我所在的装饰艺术系,前身就是工艺绘画专业。下设几个小专业方向,比如漆艺、玻璃工艺、首饰、陶瓷、书画装裱等。我们现在想再增设一个专业方向,就是综合绘画。但是目前国内对综合绘画专业定位模糊:一些院校把综合绘画办成了一个国、油、版、雕的混合;而有些人把综合绘画作为一个画种。西方差不多一百年以前已经不像我们国内现在这样定位了,他们认为综合绘画不是明确的画种。他们不像我们国内还区分国画系、油画系,而是叫绘画系。当时在国内,综合绘画专业产生之后,大家感觉还蛮前卫的,甚至好多人把这个专业定位成前卫艺术专业,您怎么理解这个问题。
于:当年中国美院在全国率先开办综合绘画系,一开始还只是个工作室,筹建的时候,我就调过来在这边当老师了,其实当时的定位更准确地讲,应该叫综合材料绘画。它主要就是打破画种的界限,因为以前我们都把绘画划分为国、油、版、雕。你要掺和一点综合材料在里面,那这个算什么画呢?比如油画系吧,要是毕业创作你那么做,也许就不行,国画系可能也不行。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淡化或打破了传统的画种的界限,但是它又绝对不是国画、油画、版画、雕塑简单的加在一起。在我看来不应该把着眼点仅仅放在材料的运用的技术的层面,它不仅仅是不受媒材限制,而应是绘画在文化精神和形式内容上的当代性问题的新思考,是一种拓展,是当代学院艺术教育的一次实验性探索。当年的综合绘画工作室到后来就变成了综合绘画系,再到后来就成了综合艺术系,现在我的老同学管怀宾就在那边。成为综合艺术系以后,它的范围就扩大了,当年我们的综合绘画系主要是局限在架上绘画的,基本上是平面的,现在很多影像的、装置的东西都进入了,绘画反而成了小部分。从综合艺术系而言它是更加名符其实了。
谢:我们就综合绘画专业的设置大概讨论了一个方案,分四块:第一块可以以实验水墨、现代水墨为主,因为我平时除了做本专业国画以外也尝试着画一些实验水墨;第二块可能就以西方的现代绘画作为主要参考对象;第三块就是综合材料;第四块,学生自由发挥,深入他们在前面几年中间接触到的又感兴趣的方向。
于:可以的。我当时在综合绘画系的时候,做了一个现代水墨构成、应该就等于你们的实验水墨吧。因为我觉得中国画发展了那么多年,它和西方绘画相比,变化其实并不是很大,现在我们要发展它,要么吸收西方绘画的元素来充实,要么就是在中国画本身中寻找东西。有一句理直气壮的话,叫做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针对当时的改革开放初期,盲目崇洋现象而言是有一定的意义,但至少是片面的,重要的不是民族性和世界性,而是创造性。当然,关于这个话题有各种各样的讨论,这条路怎样走,走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当时综合绘画系划分了素描构成、色彩构成、材质构成、还有就是水墨构成,我负责水墨构成这一块。做水墨构成倒是和我的创作联系得比较紧,所以那段时间我画的很多画都是具有现代水墨意味的东西。而你离开传统国画一段时间,回过头来再去想一些问题,蛮有好处的。我在综合绘画系八年,觉得很有益处。
谢:近几年的作品,您最喜欢哪一些?
于:从性格上来说,我比较晚熟。很多同学都已经出了很多本画册,办了好多次个展,我都没有,我每画个几张就想要有点变化,古今中外什么都喜欢,什么都难以割舍,跨度较大,所以我认为自己不是很成熟,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特别清晰的定位。说到对哪些画相对比较满意,我觉得由于教学的缘故,我素描画得比较多一些,后一些素描我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中国画,我相对比较满意的是最近画的一幅省重大题材的主题性创作,这也是我最新的一个作品。但也有很多遗憾,因为这个画很大,画面有几十个人,我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又想把前面画的人重新画,但它不可能了,最近决定干脆重画一遍,在语言上又有了新的想法。
谢:您在教学上一般注重培养学生哪些方面的素质,主要传授哪些方面的东西?
于:在教学生的过程中,我一直比较强调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即使你教的是基础课或者技法课。像我现在在基础部,教授的大量是基础素描,这里面更多的是技术性的东西,但是我们在教技术性的东西的时候绝对不能疏忽学生个性和创造性意识的培养,保护有个性、有创造潜能的学生的才智和潜质。注重素质的培养、艺术鉴赏能力的培养,不要以为好像我现在就是教他怎么怎么画就可以了。到一定的时候我们再去讲创造性,这是不对的,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思维定势已经形成,就很难再去改变某些东西了。比较注重从中西比较的角度去展开西方绘画素描艺术教学,对于绘画教学而言,有些东西是可教的,有些是不可直接教授的,那些不可直接说清的东西往往却更为重要,因此更要求你要把它更当回事,每年都要有新的感觉,去跟同学们讲述、交流。在严格执行教学大纲的同时,因人而异,因财施教应该是艺术教育的一个特点,只是因为现在大量扩招,一个班上的人太多,有时无暇顾及了。
谢:您现在教学上比较忙,创作上也比较忙,而近几年您又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作为年轻教师的我们,很想了解您是如何处理好教学与创作之间的关系的?
于:我觉得很难找到像美院教师这样一种既能让我很喜欢同时又能作为一种职业的工作。我本身就喜欢画画,给学生上课我也觉得挺好,并不是为了这份工资我才来做这个事情。这样,就把我的爱好变成了我的职业,把职业和事业变成一回事,我觉得很幸福。教与学是两方面的,我们也经常能从学生中得到很多启发,在与学生的互相探讨中互相促进,要比做专职画家更受益。虽然基础素描和自己的创作二者之间联系不是那么直接,,但我觉得问题不大,只是除了教学、创作以外还有很多行政事务。还有现在的学校不像当年,只是教书、画画。有很多指标、表格类的东西,光评个教授职称,就得让你一年不能画画,我有幸等来了有规定不用考外语了,才拿到教授的。我有时候觉得很累,每天都很满,精力不够用。有点想早点歇下来,一门心思做想做的事。像我现在的年龄,是一生中技术、想法各方面都比较成熟的时候,该是好好出点作品才是。真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太愿意与人交往。基本上没有什么社交活动,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生活比较单调,就好这个了。
谢:有时候,其他事务是会占用一些创作时间。我感觉您的为人处世好像都相对低调一些。这也许是艺术家最本质的东西,因为现在很多艺术家都过多的迷恋于一些媒体的炒作,我感觉这好像背离了艺术的本质,您对此有何看法。我们学校一些年轻老师梦想着将来成为艺术家,您能给他们一些建议吗。
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当今艺术界的浮躁是毋用置疑的,炒作的结果无非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问题是老百姓有几个关心美术的。要圈里的人承认,靠炒作恐怕不太管用,画展开幕式来的都是领导和演艺界的人,就是混倒建立个人艺术馆了,真正圈内的人还是斜眼看,不过也许能当个官,不过画会多卖些钱吧。肯定是比不炒作要多得点好处。只是跟艺术本身没有太大关系。我倒也不是说我故意不在意媒体炒作什么的,我只是觉得那种东西让我挺累的,我也不适合干那个。呆在家里看看书、画画画,看看碟片。我觉得挺幸福,挺高兴。那么,我做我高兴的事情就行了。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凭兴趣做事,遇到不感兴趣的事总是被动处理,我们在美院国画系的前后届的同学都考了博士了,都开上车了,我还是没有变化,我还会想:就剩我一个不是博士,要什么紧呀;说不准那天为环保又时髦骑车上班了,我骑车上班就碰到个同事问候:老于,锻炼身体哪?他倒提醒了我,人到中年,是要注意了。
离开苏州回头来看苏州人包括工艺美校的老师们,相比之下都有一点点与世无争,也许是民风使然,这种状态我挺喜欢。在激烈竞争的当今社会,要有一颗平常心,尤为重要。事物总能一分为二,苏州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但也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优越感,特别对于年青人而言应该让眼光走出苏州,重要的是对艺术始终要有一种不断判断前行的学术情怀。
谢:现在学院搬到了上方山和石湖附近,您如果有机会也常回来看看。给我们的教学一些指导性的建议。
于:跟老院长和新院长一起聊过,就当今艺术教育模式和学院情形,他们有着敏锐的判断力。今日的学院给我的感觉是无论是规模、学科建设还是师资方面都有很大的发展。直接反映学院形象的校刊,我看过几期,无论印刷、开本、还是设计都挺好的,办得很像一个校刊,不像有的学报,办得没有学报味儿了。在国内同类学校中,学报也不是每个学校都有的吧。我们在有学报的同类中一定是最好的。很遗憾的是平时在邮局或者书店看不到。
谢:那是我们苏州工艺美院的学报。省级刊物。好像确实是在美术学院的学生与教师阅览室中才能看到。学院办学报还是花了不少力气的,层层审批,包括学报名称、书号、办报资质等。同类学校中,这种杂志好像不多见。这也是我们学校对外宣传的一个重要的窗口。
谢:最后,谢谢您接受这次采访。您对我们共同的母校有何寄语。
于:母校这几年发展得那么快,现在的校园那么大,硬件也不错,苏州又是个很能吸引人的地方,像我们美院每年的毕业生,想分进去都不容易,不愁没有好老师。判断一个学校好坏,无非是看她出了多少人才,我想在60周年校庆的时候,一定会有一批更年轻的更有成就的知名校友接受访谈。
日期:2008年10月15日
时间:14:00
地点:中国美术学院
采访:谢士强
摄影:黄新军
摄像:刘洁
整理:徐彩萍
编辑:刘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