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春
2015-04-26  

出生:1971年

毕业:1990年

专业:工艺绘画

经历:1994年结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

1995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中国画系

现职: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美术师、江苏省国画院特聘画师、任职于苏州吴作人艺术馆专业画家

 

谢士强(以下简称谢):很高兴能采访这么年轻的艺术家。我了解到您和我好像是前后届,那么我们应当都经历了学校从拙政园搬到一号桥校址这段。

张迎春(以下简称张):是的,我是90年毕业的。我们刚进校时,学校还在园林博物馆,庭院里有大桂花树,感觉学校蛮小,但很温馨,好多届同学都在一起。体育课都是在走廊里上。读完一年后,学校就搬家了。

谢:学校搬到一号桥之后,也经历了一段很美的时光,对学校而言这是非常珍贵的回忆。搬迁到石湖校区后,老师们都说“永远的一号桥”。这种叫法也令我伤感,因为我的中专生活就是在那里度过的,或许我们可以共同回忆。

张:当时我们还是很留恋园林里的老美校的,后来老师带我们去看了新美校,我觉得学校突然变得那么大了。那时好多树还都没种,有很多新教室,就觉得整个学校特别空旷。由那么一个小的古典学校变成一个大的、现代的美校了,感觉前后反差很大。毕业后我去过一次,感觉学校又扩大了一些,边缘又建了好多工作室,我们那时候是没有的。看到那么多工作室,感觉蛮好的、很专业。

谢:是的,后来又扩建了。比您那时又增加了三分之一左右,把旁边的蔬菜公司也吞并了。因为像版画、木雕等专业,创作时候要在上面敲敲打打,会影响其他人,学校就在后面盖了一排工作室。您进入美校之前了解学校的情况吗?考的时候觉得难吗?

张:那时候考美校的人特别多,也很难考。考试之前,我去上了夜校,要加强练习一下。那时夜校同学就很多,感觉很多人都喜欢画画。考试的时候,蛮紧张的。

谢:是的,我记得那时候美校是很热门的学校。在江苏省,尤其是苏北地区,名气很大。有的人有时要考很多年才考得上。我来自苏北,当时考上这个学校,有一种跃入龙门的感觉。我记得自己毕业的时候,人事档案上会写上干部编制的字样。后来我考入美院,档案转过去的时候,美院相关负责人员很吃惊,发现我的档案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我的档案上写着很大的干部编制的红字,从农村转入了城市,从农业转入了非农业。

张:是的。那时母校名气确实挺大的。当时有很多人,特别是外地考生报考,有一部分原因是可以转编制。但也因为母校确实培养了好多画家,以前很早的那批画家都是很有名的。那时候像徐惠泉,也蛮有名的,像张铨,还教过我们。

谢:你们那届同学的多吗?

张:那时,学校每年招的人不是很多,我们一届只有四个班,八十个人。每个班二十个。中间有人因为一些原因离开学校的,剩下来差不多六七十个人。我们班一开始是二十个人,后来变成十五个了。我感觉我们那一届苏州人特别多,但也有来自宁夏的。因为苏州人多,所以走读生蛮多的。那时候有年龄差距,我们班有的同学要比我大不少。当时感觉外地同学基本功确实蛮好的,素描、色彩一看就是练过好多年的。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大都学习了很长时间。

谢:您当时学的是什么专业?

张:工艺绘画。当时学习的中国画比较多,包括山水、花鸟、人物,其他的都比较少。

谢:这是个传统专业,毕竟要考虑到毕业以后的就业问题,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张:那时工艺系统还是比较发达的。当时苏州有很多研究所,他们研究的内容都很接近中国画,当时工艺美校出来的学生在这些工艺单位工作的很多。再加上我本身也蛮喜欢中国画的。所以还是觉得这个专业挺好的。

谢:我记得当时苏州有吴门画院、泰兴扇厂等单位,确实与工艺绘画专业关系密切。当时您所学的专业应当是我们学校的重点专业,学院领导经常说工艺绘画专业是我们学校的半壁江山。

张:那时学院确实对工艺绘画专业蛮重视的。考试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希望读工艺绘画专业,但后来要分班,工艺绘画只要二十个人,有的人就被分到别的专业去了。那时,装潢专业也已经逐步发展起来了。

谢:我回忆在母校工艺绘画专业的那段学习时光,感觉当时美校的课程安排和本科美院同专业的课程安排是比较接近的,比较专业。前段时间,我采访中国美术学院的于振平老师,他也有同感。

张:确实是比较专业的。而且老先生特别多。教课特别认真、敬业,像教我们写意花鸟的是蒋凤白老师。教工笔的是严佩玲老师,人物是陈德奎老师。他们带我们出去写生,还和我们一起画。回来再指点。书法是邬西濠老师带的,印象也蛮深的。他也特别认真,经常示范。你写到一半,他高兴了,就在边上也给你写一下,很有意思。老师那种认真的态度其实很影响学生的,学生会不自觉的专注于这个专业。

谢:这些先生现在在国内都是很有名气的。刚才您提到的严老师也带过我。您对这些老先生的从艺、做人和从教都有一定的感触吧?

张:是的。特别是蒋凤白老师。那时正好碰上89年学生运动,当时年轻学生肯定是比较激动的,都要出去游行,我们班同学也想出去看看。但蒋老师跟我们说,你们现在还是应该在教室里画画,不要出去。后来我们班大部分人都没有出去,还是在班里跟他上花鸟画的课。这件事给我的印象蛮深的。还有,我们那时候用印刷品临摹。蒋老师把自己家里收藏的好的作品,齐白石、潘天寿等人的很好的水印,带过来让我们临摹。那些差不多就是当时能看到的最好的作品了,接近原作。

谢:很难得。我记得当时市面上印刷好的作品也很少。有的很模糊,还有的是黑白的。现在在一些院校里,比如中央美院等,也要经过层层审批手续才可以看到原作。

张:蒋老师也给我们示范。印象中他特别珍惜作品,包括给我们示范的那张画,一节课以后他都要收回去的。宁可下一次再画给我们看,他很珍惜自己的画。后来从事创作,我确实觉得每个画家都很珍惜自己的作品的。

谢:有人说画就像画家的孩子,诞生出来不容易。这次我去北京参加第七届全国工笔画展,和林凡老师交流了一下,他说此次有五千多人参展,但是组委会相关人员对这些画却不珍惜。我到现场参观了一下,他们把这些画重新装裱,统一配了画框。但有些画炸裂开了,有些画褶皱了。后来我见到导师何家英,说起这件事,他也认为这个问题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张:恰恰就是这种大的展览要花很大工夫去画大的画,如果看到展览中自己的画被弄坏,肯定很伤心的。因为画了很长时间。

谢:工艺美校毕业以后,您在创作、工作和学习等方面的经历?

张: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之后去中央美院进修了一下,后来又去读了南艺的专科。学的是中国画,当时没有分具体专业方向。

谢:您的作品被大众关注最多的好像主要还是工笔重彩花鸟,是不是因为当时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在山水画方面比较有优势?

张:是的。在美校读书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山水画,那时候是吴见山老师教的,我们班好像很多人都蛮喜欢山水画的。画了好多年山水画之后,我去中央美院进修。当时还是偏山水的。那时为了参加一个展览。就偶尔画了一张重彩花鸟,感觉蛮好的。后来慢慢就偏花鸟画了。

谢:这点倒和张铨老师有点相似,他说他也是从山水画开始的。

张:张铨老师也教过我们一个学期。他蛮认真的,也带我们出去写生,带我们去园林画画。后来他去浙江美院继续学习了。

谢:刚才您说一次偶然的作画,让您由山水转向花鸟。那么,生活在苏州这座园林之城,和花草虫鸟的大量近距离接触是否也是促使您的创作方向转变的一个原因呢?毕竟艺术源于生活,从您的画里我感受到了很多苏州的气息。我最近采访了不少老校友,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谈到了老美校的桂花、紫藤,这些都会在他们的画中偶尔出现。

张:这是肯定的。因为生活在苏州,对园林还是蛮有感情的。苏州有好多人都画园林,因为毕竟和自己的生活很接近,我们还是比较关心自己能够经常看到的东西,熟悉的东西能够表达的生动。苏州水多,苏州人的画都蛮滋润的。讲究局部细节。讲究情趣。北方人就比较讲究气势。但我们这边的山比较少,如果画北方的大山大水,你得完全靠想象,可能刚开始能够画一些,但不能长久的画。我有苏州人的性格。比较温和。我觉得如果创作脱离了自身性格和你所生活的地方的特点的话,画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特点。我觉得花鸟挺适合自己的,花鸟比较讲究色彩,我对色彩还是比较喜欢的。

谢:从您的画里可以看出您对色彩的喜爱。我个人感觉能从您的画里能看到了宋人花鸟的气息,不过您又融合了一些西方的色彩,更讲究光色的感觉。不知是否是这样?

张:我现阶段的绘画比较讲究画面构成,装饰感比较强一些。主体是中国画的,比如用线、用墨。我还借鉴了一些日本画的成分。因为我比较喜欢日本画。日本画的色彩让人看起来比较舒服。但是,我觉得自己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元素运用的还是比较少的,可我很喜欢看中国传统绘画,虽然现在还没有大量用到自己的画里,但是以后肯定会用的。

谢:您目前在花鸟画领域所取得的初步成就,受原先在工艺美校就读时的哪个老师的影响比较大?

张:其实都有一些。比如严培佩玲老师、蒋凤白老师,他们教的是传统绘画的。提出的造型等方面的要求都是中国画式的。传统的东西肯定是要接受一些。因为如果你将作品完全装饰化,中国画的味道就没有了。

谢:格调就俗了。

张:现在创作时使用的手法、理念等最早是从吕美立老师教的装饰画课里学到的。吕老师教我们素描和装饰画。那时候他蛮年轻的。当时,装饰画其实还不是很多。吕老师带我们去写生——白描,回来之后根据自己的主观感觉整理、上色等,所以也不是完全的写生,带有一些创作性质。吕老师教的东西比较现代,讲究画面构成,色调、色彩的微妙变化,造型要带有一些装饰性。这对于我以后的花鸟画还是很有帮助的,因为老先生教的都是比较传统的东西。而吕老师教的是比较现代的东西。

谢:吕老师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院长了。我记得当时他主要带我们国画。我想当时的那种写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进入了初期创作阶段。装饰画比传统绘画又往前走了一点,比如脱落等技法就激发了学生的创作欲望。

张:我们也学过一些装饰画的技法。可以在绘画时用一些。比如刷墨之类。那时候是蛮有兴趣的。毕竟我们那时接触中国画的时间短,最多只能临摹,自己创作不可能。可是在装饰画课上,可以直接去水乡写生,回来后可以很自由的画,可能画的不好,但是蛮自由的。

谢:心理上比较放松。我感觉当时设置这门课程还是有必要的。因为当时单纯的对传统的学习对学生来讲还是有一定束缚的。传统讲究的是真功夫,短短的四年时间,很难让学生在传统绘画上有大幅度提高。

张:对。时间太短了。我们考美校的时候,都是从素描色彩开始练习的,这些都是西方绘画技法。学了色彩,可以用到装饰画里。但是想立刻用到中国画里,就比较困难。

谢:您结束了中央美院以及南京艺术学院的学习,回到苏州的哪个单位工作呢?

张:我在刺绣研究所工作过,后来调到吴作人艺术馆。那时候,觉得研究所的创作环境比现在好一些。画家挺多的,好多还蛮有名,而且大多画工笔。一个单位画家多,就有气氛。可以经常交流,对创作有帮助。如果一个人画,就比较局限。另外研究所资料室的资料也挺多。研究所那段时光,尤其是前一段,我觉得蛮好的。

谢:您从刺绣研究所调过来以后,就一直在吴作人艺术馆工作吧?现在主要还是从事创作吗?

张:对,有七八年了。除了有展览的时候,筹备一下展览,其余的时间都搞创作。这里的环境还是比较适合创作的,时间很多,氛围也特别好。这里几个老师都是专业搞创作的,也经常交流。

谢:这很难得。我到艺术馆参观,觉得确实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前几天我在北京的时候,正好赶上吴作人先生的百年诞辰。艺术馆应当和他有很深的关系吧。

张:吴作人先生捐给我们馆不少他本人和家属的作品,油画、国画、书法。我们紧接着可能会举办一个展览。

谢:如果有机会不知是否可以把这些作品拿到母校做一次展览。我想会对学生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您的同班同学现在还从事艺术这个行当吗?

张:大多数改行了,但所从事的职业与艺术总是有关系的。也有的人一直在画画。比如我们班的吴越晨,他也画工笔,工笔园林。

谢:吴越晨现在也已经有一定影响了。我去北京参加第七届工笔展时,遇到了他。

张:徐州也有一个,在汉像砖艺术馆,叫杨孝军。盐城好像也有一个。

谢:张老师,您毕业后一直都关注着母校的成长吧。

张:对。对母校特别留恋,总有一种美好的回忆。前两天我去参观廖院长和贺老师的展览,感觉学校的气氛确实挺好的。很单纯,学术性也蛮强的。

日期:10月23日

时间:上午9:00

地点:苏州吴作人美术馆

采访:谢士强

摄影:刘洁

摄像:黄新军

整理:徐彩萍

编辑:刘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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